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世纪末的落花

王梦鸽
(浙江省寿昌中学 建德市 浙江省311600)

1999年末,细碎的阳光撒满校道,空气中弥漫着树木湿润的气息。稀疏的人影,远远的,校园里缺少平日里的喧嚣。
烟京凉回旋过身体,含着一抹淡若云烟的浅笑。一世纪的落花,在此飘落。
白寻悠愣着神,屏着呼吸。决堤的洪水奔涌,潮湿双眸。
忽明忽暗的黑白雪花,翩然而至,一场无声电影。
落幕。

镜头瞬间定格在高三A班,白底金字的班牌,在午后的阳光中,熠熠生辉。
教室的角落,有一片孤独的天空,只为单薄的她存在——烟京凉。她托着头,看向窗外。蔚蓝的天空不带一丝云彩,阳光调皮地跳跃在叶尖,亮晶晶的,像被遗弃的钻石。蝉曾兴奋地为她伴奏。现在蝉没有了方向,迷失在无尽的天空之城。空气密不透风,凝在空中。倾许,温存掠过,便散开了。城市的呼吸得到释怀,渐渐融化,渗透到角角缝缝。
没有人能真正融入她的世界,而她也一直处于屏蔽状态,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。别的同学许是认为她假清高,背地里总是有意无意地戳脊梁骨。烟京凉淡漠惯了,自顾自学习,永远待在让人望尘莫及的榜首。无需他人认可,做自己。
白寻悠准点踩着铃声进教室。卷曲浓密海藻般的长发,妩媚地披散在腰际。笑起来月亮弯的眼睛,清亮且明媚,藏匿着一汪深潭,让人越陷越深,直到没过一切。
活泼可爱。女生的密友,男生的情人。同学们总是像蜜蜂、蝴蝶似地簇拥她,争相汲取花蜜。

南极与北极,应当永远没有交集。
时间的沙漏,保持着轮回的命运。逝去的,从指尖流过,错过就再也无法回头。
不需要后悔,因为一切已成定局。
当那天,背道而驰。早已划开不可磨灭的伤痕。
命运轮回一旦转到,那,只能静观其变。
“你看那两姐妹,姐姐比妹妹不知好几倍。”
“咦——她们真是亲姐妹?”
“是啊,我都怀疑是基因突变哦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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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什么?凭什么?我的一切总是拿来和姐姐对比。她在他们的眼中是完美的女神,而我却是可悲的陪衬品。她每天,每天都带着虚情假意的面具来安慰我。对不起,收起你那虚伪的嘴脸吧!在你面具底下的脸,是多么的得意啊!是不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?心情愉悦,偶尔可怜可怜,好让我继续表演,衬托你美好纯真的姿态!我发过誓,一定要把你践踏在脚底。也要偶尔发慈悲来可怜你。父母的离婚是我最好的机会,与你惺惺作态,滴了几滴无关紧要的泪,心底不由的开心。
妹妹,其实他们都没有真正看见你的好。而你也总是唯唯诺诺。我知道是我铸就了你心底的阴影。所以,我很愧疚。乐此不疲地开导你,希望你不怕流言蜚语,姐姐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。父母的离婚,我们无力劝阻,都伤心地落泪。当时我领会自己的渺小,却不得不与父亲踏上另一条路途。愿你以后能更加勇敢坚强。
烟京凉流露出忧伤,回忆起过往,仿佛过往云烟。原来你是抱着对我的恨成长的,一切都不能回头了。叹了口气,又全身心投入习题。
“你看那个烟京凉,整天坐在座位上。没有一个朋友,我都没有和她说过话吔!”
白寻悠露出抹嘲讽的笑容,想:烟京凉我说过要把你踩在脚底下吧!但转瞬间恢复人看无害的迷人笑容。
“不要这样说,”烟京凉没有焦点的眸中闪出亮光,惊奇地看着白寻悠,“多伤人自尊啊!兴许人家就是哑巴呢.”
“说的是,不讨论她啦.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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烟京凉眸中黯然,绞着手指。
周遭的一切都渐行渐远,她把自己束缚在茧里,谁也进不去,她也出不来。

掰下一瓣橘子,细细咀嚼。苦苦,涩涩,酸酸的。
这是我们的青春,在唇齿间散开,徒留青春。
青春是一道明媚的忧伤。
但-----
我想,我应该还没有成熟到可以原谅和背叛的地步。
粉色的年龄,带着酸甜的记忆的回味。这,大概就是初恋。却被染上一层灰黑。
是什么时候开始她与他走在一起,在她面前喧宾夺主。
是什么时候开始她与他亲密无间,在她面前郎情妾意。
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她与他自居男女朋友,直到.
“烟京凉,我们这样不冷不热的,算什么?!”男生说的挺直截了当,仿佛准备了一肚子说辞,劝她分手。
“那----分手吧。”平平淡淡没有些许跌宕起伏,看着他灰溜溜的离去的背影,不禁冷哼。还真是和平分手呢。
不过无所谓了,一切都将要结束,当世纪末钟声敲响之时.
有时候我真的觉得你好可怜,总抓着过去的事不放。其实我又何尝不是。当我看见你明媚笑容中暗含对我的敌意,我就该明白一切都完了。虽然.已经没有虽然可言。为了成全你,我伪装自己,躲在茧里不与他人来往。
“我想,”
“也许,可以原谅你了。”
“因为——不会再有任何交集。”

让我们一起相互扶持走向世界的尽头。
我曾这样单纯的想过。我唯一能做的就是——陪你到世界终结。
很可笑吧?
没有等到那一天,我们就已经分道扬镳。
当我回望,想:这就是我青春逝去的地方。
高中三年,我一直在等待,等待一个少女会回来,展开笑颜,对我说:姐,我玩累了,想要回来。
无时无刻不在期盼中度过。
其实我早该醒悟,不用自欺欺人。自从你姓“烟”开始。
世纪末的钟声已经敲响,魔法解除,诺亚方舟起航。
这是一场盛大的离歌。
大概这就是终点了。

姐姐,那年你站在樱花树下冲我淡淡微笑,你还记得吗?
我们一直在一起,所以最后也想在你身旁。
就算时间回不到最初,我也希望能走到最后。
但——一切都太晚。
当我选择那条与你相反的路时,命运正无可救药的走向灭亡。
这些心声大概永远无法传达给你了。
有花堪折只须折,莫待无花空折枝。

剩余价值,是苦难的源泉。而人生旅途、亲情友情.积聚的剩余价值,却是远方的灯塔。
新世纪的钟声已经敲响。让我们乘着诺亚方舟驶向新世纪,揭开历史的新旅程。但愿,这个世界不再有隔阂和痛苦。